300年前，天花病毒在全世界蔓延，它是一種致死率超過30%的傳染病。僅在18世紀，歐洲死於天花的人數高達1.5億。早在一千多年前，中國人就記錄了天花，並發明了人痘接種術。人痘術預防天花不僅使中國人受益，還沿著絲綢之路傳播，惠及世界多國。
1715年，英國貴族蒙塔古夫人（Lady Montague）患了天花，滿臉麻子。弟弟也死於天花，她對於失去的容顏和弟弟都感到痛苦不已。1717年，蒙塔古夫人在土耳其發現了人痘接種法，並決心要借此防止天花肆虐。她毅然下令醫生查爾斯·梅特蘭給自己5歲兒子接種人痘。
試驗成功後，蒙塔古夫人把這項技術帶回英國。英國貴族並不相信，拒絕接受。蒙太古夫人多方遊走，最終說服國王喬治一世。他們在死刑犯身上進行了人痘接種實驗。
人痘接種術就是在接種者的皮膚上開道小傷口，然後注入天花膿包中的病毒。接種者會產生天花的症狀，痊愈後就能獲得對天花的終身免疫。該方法接種的是真正的天花，會有2％-3％的接種者死亡。
18世紀，英國在全國強制推行人痘接種術。雖然部分接種者死亡，但大部分接種人痘就可以終身免疫。隨著終身免疫的人群越來越多，病毒就沒辦法傳播起來，而不接種的人也得到了保護，這就是群體免疫。
03、雖然人痘接種術降低了天花的威脅，但仍具有很大的風險。1762年，巴黎再次爆發天花，原因是由於處理不當，使得人痘接種的病人成為了天花的傳染源。天花依然是一種危險的瘟疫，直到愛德華·詹納（Edward Jenner）的出現，人們才看到了根除天花的希望。
1749年，詹納出生於英國的伯克利。父母早逝，5歲詹納就成了孤兒，和哥哥相依為命。當時，天花瘟疫盛行，死亡隨時降臨。哥哥身為牧師，一直都在忙於照顧疾苦的病人和家屬。看到這種場景，詹納立志長大後也要像哥哥一樣救助病人。小時候，詹納也接種過人痘。由於接種的是真正的天花，受種者在完全產生抵抗力之前，會把天花傳染給身邊的人，所以詹納和其他小男孩被隔離在馬廄。接種後兩三天，身上丘疹會充滿乳白色的液體，成為水泡。
液體會在48小時內變得渾濁，看似膿皰。第六七天，皮疹會變成圓形膿皰，膿液漸漸外流。至所有膿皰都消退、乾化及結痂為止，這通常為時兩周。此外，人痘接種術有點像俄羅斯輪盤賭，還不得不面對死亡風險。詹納目睹著自己和身邊小夥伴出天花的全過程，小小心靈對此十分震撼。痛苦使人成長，幼小心靈就產生了戰勝天花的念頭。
04、13歲時，在索德伯裏（Sodbury），詹納跟隨鄉村外科醫師學醫。在那兒，詹納聽到一位擠奶女工說：“我永遠不會有天花，因為我有牛痘。我永遠不會有一張醜陋的麻子臉。”難道擠奶女工得了牛痘，就不會患天花了嗎？詹納對這個問題十分好奇。偉大的東西，源自好奇心這顆種子。
1770年，在倫敦的聖喬治醫院，詹納在外科醫生約翰·亨特（John Hunter）的指導下完成了醫學培訓。1772年，年僅23歲的詹納帶著滿腔熱血與學到的知識，返回家鄉伯克利。他成為當地的外科醫生，逐步實現兒時治病救人的夢想。當時，人痘接種是預防天花的權威，一個鄉村醫生想要打破權威何其艱難。詹納一邊行醫治病，一邊積累天花知識。經過二十多年的經驗，詹納對牛痘的保護作用越來越有信心。1796年，他終於邁出實驗的第一步。
1796年5月，一位女仆薩拉·內爾姆（SarahNelmes）來求醫，她很害怕自己會患天花死掉。內爾姆顫巍巍的伸出長有水泡的手臂，認真看著詹納的表情變化，心提到了嗓子眼。詹納看著內爾姆緊張的樣子微笑地說：“內爾姆，不要緊張，這個不是天花，是牛痘。你是從哪裏弄的，是接觸過生了牛痘的奶牛了嗎？”內爾姆長舒一口氣：“是的，詹納醫生，最近有頭叫開花（Blossom）的奶牛生了牛痘，我給她擠過奶。”送走女工後，詹納坐在凳子上沉思著：治療天花的機會我等待了十幾年，這或許是測試牛痘疫苗的好機會。
05、實驗對象哪裏去找呢？詹納在腦海中搜索了一圈，最後鎖定花匠的兒子詹姆斯·菲普斯（JamesPhipps）。他只有8歲，還沒生過天花。詹納思來想去，當晚還是找到了花匠，婉轉表明了自己的想法。小時候，花匠就在詹納家中做工。詹納醫生治病救人，一直備受尊重。經過與妻子的徹夜交談，花匠答應了詹納醫生的請求。冒險之旅，開始了。1796年5月14日，菲利浦上身赤膊坐在凳子上，眼神膽怯的看著詹納，一只手抓住爸爸的手臂。詹納拿起一把柳葉刀，在菲利浦胳膊上劃了幾道傷口，小心接種上從內爾姆斯的水泡中收集到的膿液。
隨後，詹納對菲利普進行認真觀察。接種後兩天，菲利普輕度發燒，腋窩出現不適感。接種後九天，菲利普感到寒冷，食欲不振。但第十天，病情好轉了，六星期後菲利浦完全康複。接下來，是證明牛痘可以預防天花的關鍵步驟。詹納給菲利普接種上天花，他很害怕自己的冒險斷送了小男孩的性命。詹納既緊張又興奮，就像苦讀二十年的高三學子等待著自己的最終成績。經過幾天的漫長等待，菲利普沒有出現任何天花症狀。這讓詹納忍不住跳了起來，他終於解開擠奶女工不患天花的秘密，終於可以證明牛痘接種法的可行性。夢想總是很冒險的，但成功時會很美。
詹納認真整理自己實驗數據，他迫不及待的想讓更多人知道他的新方法。1797年，詹納向英國皇家學會發送了一封簡短的通訊，描述了他的實驗過程和觀察結果。遺憾的是，詹納名不經傳，觀點與主流思想不一致，論文被拒絕了。
06、詹納很灰心，但沒有放棄。1798年，詹納增加了一些病例，隨後自費出版了一本小冊子，題為《牛痘疫苗的成因和影響問題研究》，分發給任何感興趣的人。為了推牛痘接種，詹納還去倫敦尋找志願者。但三個月後，詹納一個人都沒有找到，只因彼時主流是人痘法。
在詹納的堅持下，一些同行開始嘗試。1799年下半年，喬治·皮爾森（George Pearson）和威廉·伍德維爾（WilliamWoodville）進行了牛痘接種。在一個尚不了解病毒的時代，處理牛痘的醫生也同步進行人痘接種，牛痘樣品經常被天花汙染。於是醫生們並沒有發現牛痘更安全。
許多外科醫生也不希望詹納成功。畢竟，天花接種可以掙更多的錢，而更牛痘治療將會威脅到他們的利益。此外，人們相信宗教，擔心接種奶牛的物質會帶來惡果。還有人說接種牛痘之後，身上會長出牛的犄角和體毛。出於種種理由，反對之聲不絕於耳。證明自己，從來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面對非議和詆毀，詹納默默堅持實踐。1799年，他陸續發表五篇介紹牛痘的論文後，回到家鄉繼續給當地百姓接種牛痘。經過幾年的發酵和詹納的大力推廣，牛痘的優點慢慢被接受。僅僅數年時間，天花的發病率和死亡率大大下降，英國官方終於予以承認。1853年，英國強制推廣牛痘接種。
由於牛痘接種安全有效，很快在全世界推廣。詹納開創了一個全新的醫學領域——免疫學。後世將詹納尊為“免疫學之父”。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還記得那頭叫開花（Blossom）的牛嗎？它在醫學史上的作用也得到了尊重。目前，她的皮掛在倫敦聖喬治醫學院圖書館裏，供世人敬仰。
07、你接種過牛痘嗎？1980年5月8日，世界衛生組織第33屆大會正式宣布，人類已經徹底消滅天花。當絕大多數人都抵抗病毒時，病毒就無生存之地了。這就是群體免疫的力量。
群體免疫可以消滅天花病毒，那對新冠病毒是否也適用嗎？天花病毒是一種DNA病毒，人類只要感染過一次就會終生免疫。新冠病毒是一種類似流感的RNA病毒。RNA病毒變異很快，種類更多。就像流感一樣，即使打了疫苗依舊可能得流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