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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一篇全球人文與地理
NO.2006-地中海濃煙滾滾
作者：斯文的樊學長
校稿：辜漢膺 / 編輯：張章樟
今年7月中旬，暴雨席捲歐洲中部地區。鄉間暴發洪水，城市中嚴重內澇，導致大量財產損失和人員傷亡。
歐洲老房子在洪水面前，也是不堪一擊
（比利時洪水，圖：wiki）▼
然而這場水災的救災剛剛結束，到7月末時，南歐地區又出現了異常高溫和此起彼伏的火災，發展到八月初，火災在土耳其、希臘、南義大利等地愈演愈烈，不僅導致林區居民的房屋被毀、財產被燒，還有多名消防員犧牲在火海中。
以往歐洲溫和的氣候，在今年夏天一反常態，變得異常嚴酷。
這是一場過去三十年中最具強度
持續時間最長的熱浪，同時也引發各地大火
（希臘埃維亞島，www.copernicus.eu/en）▼
失控的大火
自7月28日以來，土耳其和希臘開始出現零星火災，經過消防員與當地民眾的努力，一些火災得到了控制。但由於引發火災的天氣狀況沒有改變，火災在不同地區仍持續出現，並在土耳其西部沿海地區遍地開花。
本次火災最嚴重的兩個國家，土耳其和希臘▼
持續多日的火災把大量煙塵排入空氣，為受災地區帶來嚴重的空氣汙染，天空一片昏黃。天空下被燻黑的空蕩房屋與僅剩根部的碳化樹木一起構成了末世般的景象。
這邊火剛滅掉，另一邊又燒起來了
（圖：shutterstock）▼
濃煙瀰漫於希臘南部，已經看不清伯羅奔尼撒半島了
（圖：nasa）▼
發生火災的地區多為山地丘陵地帶，基礎設施較為薄弱，既缺少供的大型消防車行駛、停靠的道路，又缺少作為滅火水源的消防栓。所以想要及時撲滅森林火災，只能啟用不受地形限制的消防飛機。然而消防飛機不論購買或是維護都相當昂貴，土耳其作為發展中國家，裝備不多，希臘的相關裝置同樣匱乏。
土耳其的空中機隊只有20架飛機
包括3架消防飛機、15架直升機和2架滅火直升機
很難應付四處起火的狀況
（圖：shutterstock）▼
既然裝置不足，就只能靠消防員在一線與山火搏鬥。他們不但要面對火焰本身的危害，還要小心燃燒導致的缺氧，火場內的大量煙霧，以及火災和熱氣體對流產生的極端高溫。燒傷、窒息、中暑、裝置故障、房屋樹木倒塌都可能對消防員造成傷害。截至目前，僅希臘就有9名消防員因公殉職。
向一線消防員致敬
（圖：Twitter@IFRC_Europe）▼
山火難以被及時控制，便在狂風的加持下，在地中海沿岸地區不斷蔓延，以至於土耳其全國一半以上的省份都至少出現了一場火災。今年也成為幾十年以來火災最嚴重的一年。目前，火災已造成土耳其8人死亡。很多農民世代依靠的田地、樹林和村莊在短短一小時內被大火吞噬，他們也因此淪為「生態難民」。
無助的土耳其人民在網上發起了#HelpTurkey的話題
希望得到他國的援助
（圖：Twitter@borankuzum）▼
土耳其最高林業官員表示，目前土耳其已經撲滅了217起火災，但是仍有幾場火災亟待撲滅。烏克蘭、俄羅斯、亞塞拜然、伊朗和歐盟都向土耳其伸出了援手，隨著滅火人員不斷增加，火勢也會盡快得到控制。
謝天謝地，天氣預報上說最近要下雨了
（圖：Twitter@TCTarim）▼
希臘的情況同樣不容樂觀，該國民防部副部長尼科斯·哈達利亞斯（Nikos Hardalias）表示，消防員面臨著「前所未有且極其危險」的火災。希臘第二大島埃維亞島上，數十個村莊的村民被組織撤離，而這個島離首都雅典較近。雅典附近森林同樣出現了火災，殃及郊區的數十座房屋。高速公路旁的工廠和倉庫化為灰燼，並連帶引發了幾起爆炸。附近的社群居民已被命令撤離。
本來是地中海式愜意小餐館，直接災後現場
（圖：Twitter@Alexandros__M）▼
截至8日，希臘的消防員們已經撲滅了154起火災，但是仍有50餘個著火點在燃燒。好在希臘是歐盟成員國，更容易獲取歐盟國家的幫助。來自法國、西班牙、烏克蘭、塞普勒斯、克羅埃西亞、瑞典、以色列、波蘭、羅馬尼亞、瑞士和美國的援助先後抵達，甚至連埃及都派出2架直升機參與滅火。
除消防員外，還有大量的志願者
為希臘受傷的民眾提供食物、水、急救和心理支援
（圖：Twitter@IFRC_Europe）▼
今年火災不尋常
位於亞歐交界處的土耳其與希臘為何同時遭遇火災？要回答這個問題，需要先了解火災前兩國遭遇了什麼。
地中海沿岸地區通常為地中海氣候，在夏季時這裡受位於附近的副熱帶高壓影響，天氣通常較為乾燥，氣溫較為炎熱。具體到南歐，夏季的炎熱，指的是夏季最高氣溫在平均30℃左右，類似於鄭州的氣溫。
這個溫度並不算很炎熱，加之雨水較少
對於陰冷潮溼的歐洲北方人來說，實在是度假天堂
（圖：陳小羊/ 圖蟲創意）▼
然而今年的情況較為特殊。地中海東部沿岸地區經歷了迄今為止持續時間最長的熱浪。希臘7月的最高溫超過45℃，成為歐洲有史以來第二熱的月份。7月20日，土耳其東南部的氣溫達到有史以來最熱的49.1℃。這樣的氣溫意味著巨大的蒸發量，植被也會變得更加乾燥，成為非常優質的引火源。
這個溫度對於歐洲人來說還是不太能適應
歐洲北方家庭很少用空調的習慣，不知會不會變
（圖：shutterstock）▼
燃燒需要可燃物、助燃物和著火源三大要素。地中海北部沿岸地區的森林覆蓋率普遍為25%左右，而且分佈較為分散，在氣候炎熱乾燥的夏季，容易引發火災。可燃物的條件已經具備了。
近期這一地區又常常颳起強風，一旦出現火星，風助火勢，區域性火災會迅速蔓延到周邊。
而希臘的強風仍在繼續
把無數的小火星重新點燃成一場場大火
（https://www.civilprotection.gr）▼
著火源則存在自然與人為兩種。相較於自然因素，人為因素更常見，夏季是地中海沿岸地區的旅遊旺季，旅客喜歡在沿海地區的森林中游覽，菸頭、篝火、打火機都可能成為著火源。
「只有你，才能預防野火」
（美國野火預防運動的吉祥物煙燻熊，圖：wiki）▼
另一方面。希臘也好、土耳其也罷，兩國在近半個世紀都經歷過人口膨脹。森林周邊越來越多被開發為經濟作物林或住宅。提高居住質量的需求也推動了民宅在森林周邊的分佈，日常生活中使用的明火很容易成為著火源。多重要素具備，既是短期大量火災的原因，也是長期環境變化與人為影響的積累。
植被與居住區混合的區域被稱為森林-城鎮交界域（WUI）
它們在火災時還會加速火災的蔓延
（雅典俯瞰，城鎮與山林連成一片，圖：shutterstock）▼
其實地中海北部地區的火災並不罕見。在2006-2016年之間的十年中，在野火非常普遍的五個南歐國家：西班牙、法國、葡萄牙、義大利和希臘，每年約有48000場森林火災。
野火其實也是自然現象
但人為影響會加大其規模和頻率
（希臘火災抗議活動，圖：Youtube@Global News）▼
天氣現象與自然災害的出現並不會顧及人類的感受。洪水也好，火災也罷，都是大自然中的常見現象，並沒有人類通常理解的那般反常。森林中的動植物早已適應這種天然火災，野火甚至成為維持當地生物多樣性的重要因素。
當地人世代生活在這裡，同樣慢慢適應了南歐夏季炎熱乾燥的氣候，以及平均每年都會出現的火災。防火體系和策略已經很成熟，這導致自1980年以來火災的數量和規模，呈現出波動下降的趨勢，人類似乎逐漸馴服了火災。
短鼻袋鼠等小型有袋類動物並不適應森林生活
而偶爾發生的火災便可清理林地，製造出一片草原
（卡卡杜國家公園的小袋鼠，圖：shutterstock）▼
氣候變化是存在的
不過，地中海北岸地區的火災面積在過去40年中略有減少，是因為大眾防火意識的提高和消防工作的進步，能夠及時撲滅著火點，降低其形成火災的機率。而不是因為著火點變少了。
事實上，如今全球變暖增加了全球火災天氣條件形成的頻率和嚴重性。美國加州近年來的年度大火基本不會遲到，澳大利亞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大火。這些都不是孤立事件，而是大環境變化下的小部分結果。
上一次的澳大利亞大火令人記憶猶新
甚至從澳大利亞燒到了海對面的紐西蘭
（澳大利亞火災抗議活動，圖：shutterstock）▼
具體到歐洲-地中海地區，連通常不會發生火災的中部和北部地區，火災隱患都在上升。而對於幾乎每年都會發生火災的南歐來說，火災將會變得愈發嚴重。
從2016年以來，消防工程的進步終於趕不上氣候變化的速度，南歐各國的野火頻率呈現出波動上升的態勢。如今導致大量家庭流離失所的野火，在近幾年其實並不罕見。2017和2018年，森林大火就曾經在西起西班牙，東至土耳其的地中海北岸地區奪去了數百人的生命。甚至連遠在北歐，刻板印象中苦寒之地的瑞典都遭遇了大火。
2018年的夏天，異常漫長的熱浪席捲了整個北歐
瑞典有上萬公頃的土地被燒燬
（圖：wiki）▼
其中，2018 年的森林大火徹底失控，吞沒了雅典以東的一個海濱社群，造成當地居民被困海灘。在大火與濃煙面前，人們紛紛逃命，一些人游泳技能不佳，在游泳逃生時溺水身亡，還有一些人則死於煙霧和廢氣造成的窒息。火災最終釀成了100多人死亡的悲劇。
阿提卡山火是希臘有史以來最嚴重的山火事件
全國為此哀悼三天
（圖：shutterstock）▼
其實不止是地中海北岸，遙遠的西伯利亞在近年來也經歷了大幅度升溫，也幾乎年年出現燒光數萬公頃的森林大火（2019年受災面積甚至高達900萬公頃）。只是因為當地地廣人稀，關注的人不多。
它又著火了，火災距離核電站不到13公里
（圖：www.trt.net.tr）▼
未來抗擊森林大火可能會成為一個全球性的問題，這背後涉及如何更新裝置，提高預警精確度，最佳化組織流程，加強國際合作等一系列問題，希望人類可以早日適應這樣的未來。
值得注意的一點是，在消防系統適應環境變化之前，獨狼恐怖分子已經快人一步。目前希臘逮捕了兩名縱火嫌疑犯，包括一名涉嫌火燒工廠的43歲的希臘男子，和一名試圖帶著打火機與汽油進入雅典公園的阿富汗女子。縱火也許會成為恐怖分子越來越青睞的手段。
阿爾及利亞、義大利也都抓到了縱火犯
他們在努力保衛家園，而有些人卻還在故意傷害
（雅典當地人參與滅火，圖：shutterstock）▼
參考文獻：
1.https://www.theguardian.com/world/2021/aug/05/people-dead-as-wildfires-continue-to-rage-across-southern-europe
2.https://www.dw.com/en/europe-is-burning-four-explanations/a-58771341
3.https://www.arabnews.com/node/1906571/world
4.https://www.aljazeera.com/news/2021/8/3/turkey-wildfires-despair-and-questions-as-southern-coast-burns
5.https://apnews.com/article/europe-middle-east-fires-greece-forests-ad72c1a6cc7db73ec2bf46ac0c3e066e
6.https://www.dw.com/en/greece-thousands-flee-homes-as-fires-rage-outside-athens/a-58750084
7.https://www.theguardian.com/environment/datablog/2009/sep/02/total-forest-area-by-country
8.http://www.asianews.it/news-zh/%E8%A5%BF%E4%BC%AF%E5%88%A9%E4%BA%9A%E5%A4%A7%E7%81%AB-53345.html
*本文內容為作者提供，不代表地球知識局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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