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十四Fourteen
娛樂領域創作者
「嗨你好，很榮幸在這裡向您介紹一下我自己，這是一個關於人類高質量男性，求偶人類高質量女性的影片……」
如果問起今年最火的網紅，那麼「人類高質量男性」徐勤根應該是實至名歸。
在影片中，徐先生抹著三七分的油頭，打著3cm厚的粉底，用一種極為詭異的語言方式進行著自我介紹。
這段影片一經發布，火爆全網，僅僅不到一週，徐勤根就憑藉著火箭般的熱度拿下了代言廣告，甚至在虎牙開始了自己的求偶首秀，完成了邁向成功殿堂的「人生三連」。
相信大家如果現在開啟抖音、快手，你們會和十四一樣，看到以下幾個畫面——
一個滿面胡茬、一臉橫肉的中年男子，在美顏濾鏡的加持下用油膩到反胃的語氣和表情向你撒嬌，最後還猛地湊上來親你一口。
十幾二十歲的少年們，穿著奇形怪狀的衣服，留著五顏六色的頭髮，走在步行街上，突然就開始跳著一段魔幻舞蹈，說著一些土味情話。
甚至，有些人為了流量、熱度，拍出腳泡拉麵、蹲坑食屎等等毫無底線的影片。
而我，看著這場全民狂歡的祭典，不禁陷入了沉思——
從什麼時候開始，「審醜」反而比「審美」更加令大眾「著迷」？
01、
網際網路的審醜之路
讓我們，回到夢最開始的地方。
說起最早的「醜紅“，那一定繞不過芙蓉姐姐和鳳姐這兩尊大神。
在零幾年短影片還未播種的荒土上，她們以一己之力，憑藉雷人的語錄、奇異的文字和怪誕的行為，用一種“黑紅」的方式火遍了全網。
那時候，天真的我以為這種「小丑式」的黑紅，不過是過眼雲煙，但不成想幾年後短影片的興起，讓一群「醜紅們」找到了通往西天的「取經之路」——
美是一種武器，醜更是一種武器。
2017年，giao哥帶著他「一給我裡giaogiao」的魔性語錄，風靡全網。
影片中，這位來自河北農村的光頭青年，在田間扭動著不太靈活的身子，嗓子裡怒吼著不明意味的語言，觀眾宛如在馬戲團看著小丑表演。
而giao哥可能做夢也沒想到，自己隨口瞎喊的「giao語」，居然成為了新時代全新的語言體系，並且自己也一躍成為了快手的頭部主播。
經過一年的發酵，愈來愈紅的giao哥似乎已經戴上了網路皇帝的皇冠，並準備開始進軍現實世界。
18年夏天，他接到了《中國新說唱》節目組的邀請，很顯然，無論是粉絲還是giao哥，他們都心知肚明——
這是一次「鴻門宴」，所有人都在等著giao哥出醜，沒有人對他有所期待，而心理素質早已刀槍不入的giao哥也識相接受了這次邀約。
畢竟丟點臉就能賺到錢，這天下哪還有這等好事？
在giao哥短影片做得風生水起的時候，另一個「審醜界」大神也開始了自己的出道之作。
2017年10月3日那個晚上，是屬於「藝術」的夜晚，也是屬於藥水哥的封神之戰。
那時，還在熊貓直播的藥水哥仍然是一個正常的技術主播，所以他給自己的直播間取名為「國服第一卡牌」。
但有一位水友卻看不慣這個標題，在連麥的時候噴了一句：「最強卡牌，您配嗎？」
藥水哥面露不悅，手指鏡頭開嗆道：「有種你和我說到明天去，你有沒有這個膽量。」
水友不以為然，用一種尋釁滋事的口氣說：「我跟你幹到後天，幹到國慶結束」，藥水哥直接把門鎖死：「誰要是不說了，誰就是孫子。」
於是，一場通宵連麥的世紀之戰拉開帷幕，雙方採用回合制無限重複三個字：您配嗎，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多餘的言語。這場對噴，從10月3日晚上8點，竟然一直延續到了凌晨3點，足足幹了將近8個小時，最後以水友落荒而逃作為收場。
藥水哥也一戰成名，各大熱搜、頭條全是討論關於他的「神蹟」，但更重要的是，藥水哥也從此明白一個道理——
「怪誕」、「奇異」、「醜態」才是流量的根本。
在這之後，藥水哥放棄了技術主播，在整活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進入他的直播間，你會發現他時而假裝大哭，時而瞪大雙眼向你敬禮，甚至有時會莫名其妙在椅子上表演倒立，用礦泉水澆頭，把衣服剪滿破洞……
還有人送外號「滄州郭泫雅」的郭老師，因其猙獰的表演、癲癇的形象還有「獨特」的語錄在短時間內吸引了一大批粉絲。
直播時，她蓬頭垢面，不修邊幅，啃腳、打嗝、放屁、髒話等行為宛如家常便飯。
與漂亮小網紅pk時，居然可以當面大言不慚痛斥對方是「綠茶老孃們」，仗著「我醜我有理」的莫名自信，造謠著對方「一看就是生過好幾個孩子，就是一個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
「醜紅們」的成功，讓越來越多的人趨之若鶩。
而當「審醜」成為主流，”小丑「成為主角，這個網路盛世，是否如你所願？
02、
可以醜陋，但不能低俗
在關於孫笑川、藥水哥甚至giao哥的影片中，出現最多的詞，應該就是“藝術」。
許多粉絲會莫名給他們的偶像扣上「藝術家」的名號，認為他們是行為藝術的表演家，甚至說出——
觀眾把劉波當傻子，其實是劉波把觀眾當傻子。
而這種言論，在我看來不過是自欺欺人，他們只不過是為自己的觀看，尋找一個正當的理由或者藉口，為自己創造的藥水哥，尋找一個開脫的方式。
你看，我不是在看人譁眾取寵，我只是在欣賞藝術。
是的，在當代藝術作品中，經常會出現噁心的，讓人不舒服的意象或者行為表演。
例如最著名的，莫過於馬賽爾·杜尚的《泉》，1917年在紐約初次展出的時候，這驚世駭俗的小便池讓許多人無法理解，它打破了藝術的邊界，粉碎了部分人對於藝術的美好幻想，甚至有些人不禁提出疑問——
就連一個小便池都算是藝術作品，那麼什麼不是藝術？
而我印象最深的，莫過於1992年到1993年之間，Kiki Smith創作的一系列以女性身體和排洩物為主題的雕塑作品，在當時也是引起了爆炸性的回應。
上述說到的這些作品，無一例外，都與美字毫不沾邊，甚至會讓人引起生理上的不適。
但這些作品的誕生，只是為了醜而醜，只是為了譁眾取寵嗎？
並不是。
杜尚透過自己一系列的藝術創作和行為，想要告訴其他人，藝術的邊界不應該由主觀的「美」來定義標準，藝術家不應該被世俗的審美觀念束縛住自己的創作自由與創作慾望。
而Kiki Smith的作品，更是把人類醜陋不堪的一面毫不遮掩的展露在世人面前，她是在提出質問和思考——
清潔體面如果就是文明，那醜陋的我們，就不配稱作文明瞭嗎？
所以，「審醜“裡的醜，絕不是長相上的攻擊，外貌上的醜陋，而是心靈上、行為上的低俗與反智，藝術裡的“審醜」，是藝術家們表達自己態度的一種方式。
確實，有些人會吐槽，這不就是小題大做嗎？
我們看個開心，他們賺個盆滿，雙贏。
但是，當這些網紅的成功成為一種「榜樣」，它會讓虛榮心作祟的年輕人看到了通往羅馬的捷徑，從而逐漸失去了奮鬥的決心，產生與其奮鬥讀書，不如早早「創業」等三觀不正的想法。
在這娛樂至死的時代，如果任由這些「審醜文化」大行其道，收割流量，那麼作為看客的我們，也不等於在進行變相的縱惡嗎？
所以，作為成年人，我們更應該對這種低俗、媚俗的網紅文化進行抵制，起碼當孩子在問你看什麼時，你不會偷偷藏起，撒謊過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