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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一篇全球人文與地理
NO.1945-非洲人口激增
作者：豹妹
校稿：朝幹 / 編輯：養樂多
從上世紀70年代開始，發達國家的生育率便在波動中一路走低。在生育率跌破平均每位婦女生育2.1個孩子後，新生人口便不足以彌補其父母的數量，從而導致人口總量下降。
隨著時間的推移，生育率並沒有穩定的跡象，反而繼續緩步下降。隨著越來越多國家完成工業化，推進城市化，生育率過低的問題在不斷蔓延。
為了提高生育率真是想盡辦法
（圖：mercari.com）▼
高福利、推崇保守文化、禁止墮胎、給予非婚生子合法地位、讓女性迴歸家庭，不同的國家依據不同國情，開出了不同藥方，然而結果卻聊勝於無。
特朗普參加著名的反墮胎集會”生命進軍”
也是第一個在任時參加這類集會的總統
（圖：White House）▼
與之對應的，一些經濟落後國家至今仍保持超高的出生率，尤其是以黑人為主的撒哈拉以南非洲國家。長此以往，必然會對世界人口格局產生深刻影響。那麼，未來真的屬於撒哈拉以南嗎？
全球生育瀑布中的逆流
目前生育率排名前十的國家分別是，生育率6.8的尼日，6.0的索馬利亞，5.8的剛果（金），5.8的馬裡，5.6的貝南，5.4的安哥拉，5.3的蒲隆地，5.3的奈及利亞，5.2的甘比亞和5.1的布吉納法索。無一例外，全部是非洲國家。
目前非洲國家擁有12.8億人口，略低於中國人口總數。增長率在2.3%左右，也就是說一年人口增長將近三千萬，比臺灣省人口還要多數百萬。
生育率排名前十的非洲國家
（圖：shutterstock）▼
這些國家除了索馬利亞，蒲隆地以外，全部位於西非和中非。這兩片地區內的國家或屬於熱帶雨林氣候區，或位於撒哈拉沙漠邊緣的熱帶沙漠、熱帶草原氣候區。前者在缺乏現代工具的情況下開發不易，後者則氣候炎熱，降水不穩定，適宜發展畜牧業，對定居農業並不友好。
西非和中非
世界上人口增速最快的地區之一▼
尼日是位於沙漠地區的代表，大部分領土屬於撒哈拉沙漠，少部分領土位於熱帶草原氣候區。由於撒哈拉和周邊地區地勢低平，又使得這裡缺少垂直氣候差異，全境暴露在非洲中部酷熱的驕陽之下，旱季長達8個月。
3/5以上的國土被沙漠和石漠所佔據
年均溫度達30°C，是世界上最熱的國家之一
（圖：shutterstock）▼
極端嚴酷的氣候使得這裡原本是相當邊緣的地帶，大部分人口分佈在西南部尼日河周邊，依靠單產很低的粗放農業和粗放的畜牧業維持生計。嚴酷的自然環境決定了這裡較低的人口承載力，一旦常見的旱災再次降臨，牧人會趕著牛群離開，定居的農民則容易面臨饑荒問題。自然環境限制了這裡的人口數量。
經濟主要由農業，畜牧，和一些採礦業組成
雖然經濟很不發達，但好在社會還算穩定
（圖：shutterstock）▼
隨著近年來國際組織針對突發饑荒、疫情國家的國際援助，已經可以做到精準、及時抵達，這為尼日等落後國家解決了燃眉之急，大大降低了饑荒帶來的死亡人數。醫療援助和本國醫療條件的進步，又降低了尼日的嬰幼兒死亡率。
越生越多，越多越生
（圖：shutterstock）▼
但是另一方面，尼日政治並不穩定，經濟發展滯後，這裡依舊是世界上最不發達的國家之一，大部分人口生活在農村，大部分人沒有受過教育，成年人識字率不足兩成，人均GDP只有412美元。安全套和口服避孕藥大多數人來說過於昂貴，供應也難以保證。
雖然也有義務教育，但學生出勤率極低
相比於接受教育，解決溫飽才是家長的首選
（圖：Wiki）▼
西非的沙漠邊緣地帶的國家，普遍面對和尼日類似的境況。近年來，中東地區恐怖組織外溢，又為這裡帶來了新的不確定性因素。影響當地社會穩定、經濟發展的同時，也推高了這些地區的生育意願。當父母把恐怖活動、族群衝突、饑荒、疫情等種種意外當做人生的常態，便無法預料孩子能否長大成人，那麼多生育幾個孩子就成了非常理性的選擇。
環境過於惡劣，不得不準備「備胎」
（圖：shutterstock）▼
索馬利亞雖然位於東非沿海，但是氣候非常乾旱，同時國家內部軍閥林立，恐怖組織活動猖獗，可以近似看做位於沙漠邊緣的國家。
背後那些結構性的近乎無解的問題
早已超出了個人所能理解和解決的範圍
大部分人只是在亂世中求個生活
（圖：shutterstock）▼
剛果（金）則是雨林國家的典型。其領土被大河割裂，茂密的雨林意味著巨大的開發難度和熱帶疾病，其領土內民族、部族眾多，國家整合程度很低。這一類國家時常會捲入到與周邊國家的糾紛和戰爭中，嚴重影響國家穩定。這些情況自然也會推高女性的生育率。蒲隆地緊鄰剛果（金），可以與之類比。
200多個民族，剛果政府根本管不過來
更別說控制生育率了
尤其是原住民，除了覓食，就是繁衍
（圖：shutterstock）▼
黑人生育意願都很高嗎？
位列人口增速前十非洲國家，雖然地理條件各有差異，但在歷史程序方面具有極強的共性。
它們的政治普遍不穩定，國家內部依據民族和信仰呈現出較強的宗派主義特點，其中的強勢宗派會競爭出控制整個國家的獨裁者，以猖獗的政治分肥為代價維持國內的統治。一旦獨裁者被各派聯手推翻，國家就又陷入到軍閥割據的狀態。而國家之間因為不合理的領土劃分，時常出現糾紛，引發對平民傷害極大的戰爭。
《聖經新約》中的末日四騎士
分別代表了瘟疫（或征服），戰爭，饑荒，死亡
而這些非洲國家所經歷和麵對的遠多於這些..
（圖：Viktor Vasnetsov）▼
時至今日，這些國家依舊是世界上極度貧窮的國度，但是隨著現代農業的推廣，非洲的代理人戰爭變少，國際合作的深入，這些國家也享受到了發展的紅利。饑荒帶來的死亡逐漸減少，醫療保健水平逐漸提高，使得國民非自然死亡的機率也有所降低。再結合高生育率，非洲人口的快速膨脹也就不難理解了。
生育潮
（圖：shutterstock）▼
如果把視角擴大到生育率排名前三十的國家，同樣也能看到類似的特點。非洲同樣佔據了高生育率國家的大量名額。
如今非洲是人口增長率最高的大洲，從2010年到2015年，每年人口增長2.55%。預計從現在到2050年，非洲的新增人口將佔全球的一半以上。即使非洲的生育水平在不遠的將來出現大幅下降，該地區的人口仍將繼續高速增長，原因也很簡單。非洲大陸迅速膨脹的人口成長為大量青年，他們將在未來幾年生育子女。
害，確實擋不住
（圖：shutterstock）▼
雖然非洲生育率的未來趨勢存在不確定性，但毫無疑問，未來幾十年，非洲將改變世界人口的格局，非洲人口占世界比重將會大大提高。
基於這一推測，人們很容易給非洲人打上生育意願強的標籤。但是，這一點即使從種族的角度出發也站不住腳。撒哈拉以南非洲人口雖然以黑人為主，但事實上黑人是一個非常籠統的概念，其基因多樣性比撒哈拉以南非洲以外的所有人類更高。所以這裡的高生育率並不源自某一種族的先天特性。
近些年總生育率下降幅度最大的大多都是非洲國家
（資料：2019世界人口展望）▼
美國也有大量黑人人口，他們大多數人祖源來自如今生育率極高的西非，但是他們在美國的生育率並不高，不但低於拉丁裔，甚至低於更替基準線。所以認為黑人生育率更高，其實是一種把經濟和社會問題引發的人口問題，與膚色聯絡起來的誤解。
生育率和膚色無關，但會被種族歧視所影響
（資料參考：statista）▼
非洲並不特殊，僅僅是重走了歐洲、亞洲在現代化過程中都走過的路。歐美髮達國家率先發起工業革命，人口增長的歷史時期較長，增速比較慢。愛爾蘭、冰島之類的邊緣地帶在上世紀突然享受到現代化的發展成果，生育率也曾一度飆升至4以上。
一定程度可以認為孩子是對未來的希望
但有了當下，才有未來.
（圖：ndla.no）▼
而中國和印度都在1950年代在蘇聯援助和政府統籌下快速推進現代化程序，導致兩國生育率在60年代一度飆升至6以上，接近今天尼日的水平。
多了不行，少了也不行
（圖：老山貨/ 圖蟲創意）▼
非洲人口會一直增長下去嗎？
亞洲國家現代化程序中的人口暴增也曾引起歐洲人的強烈恐懼，種種黃禍論不絕於耳。隨著後現代的到來，亞洲國家人口出生率迅速下降，這一點在中韓日顯得尤為明顯，加速現代化的印度同樣不能倖免。
其實印度人也開始不想生了▼
與高福利的歐洲不同，亞洲不存在成功逆轉的案例。而且由於人口壓力相較於歐洲更大、國際分工居於相對劣勢以及社會的世俗化，導致東亞國家的出生率甚至遠低於歐洲國家。
在社會競爭壓力大
所剩不多的精力，養一個就夠夠了
（圖：shutterstock）▼
強調了幾千年多子多福，傳統中把延續香火放在人生目標第一位的東亞國家，尚且無法成為例外。而非洲各民族之間對於生育的態度區別較大，整體上遠不像東亞傳統社會一般重視家庭和生育，就更不可能因為文化原因維持高生育率。
避孕藥和避孕套正在非洲加速普及
雖然不如現代化發展起到的節育效果
但也是現階段非洲人口控制的首選項
（圖：shutterstock）▼
只要非洲能夠順利向現代化過渡，生育率和人口增長率同樣會慢慢降下來。
事實上相較於1990年的資料，非洲各國的生育率也有將近2個孩子的巨幅下降。普遍從平均每位婦女生育6-7個孩子，下降為生育4-5個孩子。索馬利亞、剛果（金）在最近30年遭遇過嚴重的戰亂，近年來才稍有平息，尼日即使在非洲都屬於發展滯後的邊緣地區。它們如今正經歷著其他非洲國家上世紀90年代的歷程。
生育率下降是世界大部分地區的共同趨勢
只不過撒哈拉以南的基數太高，下降之後也還是很高..▼
經濟最發達的撒哈拉以南非洲國家同樣如此，出生率已經明顯下降，比如南非1990年的生育率為4.0，如今已經降至2.4。
然而問題恰恰在於，如今西非、中非國家的現代化程序一波三折，大多數國家嚴重依賴外部援助，人口已經增長到遠超當地承載能力的地步。換句話說，一旦援助消失，很多國家會陷入到本國種的糧食不夠吃，國際糧食買不起的窘境。
雖然有論點認為援助對非洲是一種傷害
但現階段停止援助對非洲的傷害是毀滅性的..
（圖：shutterstock）▼
雖然國際援助不會消失，甚至會越來越多，這固然可以保障生存，卻很難促進這些國家自發推動現代化，反而可能導致其持續維持高生育率。目前，這些國家仍然看不到生育率迴歸到生育更替水平的趨勢。
人手一孩兩孩三孩..
是根深蒂固的社會共識
（圖：shutterstock）▼
人類已經可以登陸月球，探索火星，卻依舊沒辦法成功控制人口。而人口又是維繫經濟發展、文明延續的最基本要素。不論你喜歡與否，世界都必然會迎來一個非洲人口占比不斷攀升的未來。如何適應這種新的人口格局，才是真正值得深入思考的問題。
參考文獻：
https://www.un.org/en/development/desa/population/publications/pdf/family/World_Fertility_and_Family_Planning_2020_Highlights.pdf
https://www.unfpa.org/sites/default/files/pub-pdf/UNFPA_PUB_2020_EN_State_of_World_Population.pdf
https://news.un.org/zh/story/2005/08/40692
https://www.x-mol.com/paper/1213024619916890130/t?recommendPaper=1213055179347398661
*本文內容為作者提供，不代表地球知識局立場
封面：shutterst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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