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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報 科學文摘 11

你想用力握緊的當下,早已從指縫間悄悄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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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19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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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號航星

手機是你的「任意門」,你用它穿越一個個資訊的時空中,以失去此時此地此身的代價,以一種娛樂的姿態捕捉「當下」。你有沒有想過,你想用力握緊的當下,早已從指縫間悄悄溜走。

21世紀是一個快節奏生活的時代,繁忙的城市日新月異,新異的理念層出不窮,浪潮之巔的網紅快速疊代。為了成為一個稱職的現代都市人,你用拇指在閃爍的手機螢幕上追趕著、捕捉著當下發生的一切。

你還記得在上司酒後模模糊糊的話語裡頭,在長輩一本正經的朋友圈上,在心靈雞湯的殘渣裡,常常看到這樣一個詞:活在當下。

你心想,我這樣算是「活在當下」了吧?無論是近在眼前的閨蜜口紅換了色號、還是遠在天邊的大咖上了最新一期TED、甚至救助所裡的流浪狗大黃又生了一窩小黃。我統統都知道!

這個「活在當下」的「當下」其實指的是此時此地此身感知的一切。也就是這一地點,這一時刻,正在進行的事。簡單來說就像英語裡的「現在進行時」。

問題是,你是在TED的觀眾席上翻著手機照片,才發現閨蜜的口號換了色號;你是在和閨蜜逛街喝茶共度週末的時候翻著手機日曆,才發現錯過了你曾救助過的大黃的重要狗生時刻;你是在救助所當志願者時回憶起TED腦海一片空白急忙開啟網路影片補課,才瞭解那一場演講的核心內容。

手機是你的「任意門」,你用它穿越一個個資訊的時空中,以失去此時此地此身的代價,以一種娛樂的姿態捕捉「當下」。你有沒有想過,你想用力握緊的當下,早已從指縫間悄悄溜走。

這一切,並非只發生在21世界網路高度發達的現代社會。在20世紀後半葉的美國文化裡,就已經出現了這種活在「當下」的娛樂姿態。不同的是,那個時代的「任意門」是電視。甚至在更早之前,「電報」也曾經成為「任意門」。尼爾・波茲曼在《娛樂至死》裡,就深刻探討過這一現象。

這種活在「當下」的娛樂姿態,對當時的人們有著怎樣的影響?在娛樂至死的氛圍裡,人們應該怎麼做是好?今時今日的我們,又是否能從中得到一些啟發呢?一起來看看尼爾・波茲曼在《娛樂至死》是怎麼說的。

尼爾・波茲曼是世界著名的媒體文化研究者和批評家,生前一直在紐約大學任教。他在紐約大學首創了媒體生態學專業。直到2003年,他一直是文化傳播系的系主任。2003年10月波茲曼去世後,美國各大媒體發表多篇評論,高度評價波茲曼對後現代工業社會的深刻預見和尖銳批評。

尼爾・波茲曼出版過20餘部著作,主要著作包括《娛樂至死》、《童年的消逝》、《技術壟斷》、《教學:一種顛覆性的活動》(合作者:查爾斯・韋恩加特納)、《教學:一種儲存性的活動》、《誠心誠意的反對》、《瘋狂的談話,愚蠢的談話》、《如何看電視》、《建造通向18世紀的橋樑:過去怎樣改變未來》。其中,《娛樂至死》是譯成多種文字在許多國家出版的作品之一。

尼爾・波茲曼指出,我們創造的每一種工具都蘊涵著超越其自身的意義,不管我們是透過言語還是印刷的文字或是電視攝影機來 感受這個世界,這種媒介-隱喻的關係為我們將這個世界進行著分類、排序、構建、放 大、縮小、著色,並且證明一切存在的理由。媒介的獨特之處在於,雖然它指導著我們看待和了解事物的方式,但它的這種介入卻往不為人所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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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書是尼爾・波茲曼對 20 世紀後半葉美國文化中最重大變化——印刷術時代步入沒落,而電視時代蒸蒸日上——的探究和哀悼。

首先,尼爾・波茲曼探索了印刷機作為一種象徵和認識論是怎樣使公眾 對話變得嚴肅而理性的,而今日的美國又是怎樣遠遠背離這一切的。

其次,尼爾・波茲曼想論證,在電視的統治下的話語是怎樣變得無能而荒唐的。

最後,尼爾・波茲曼指出,問題不在於我們看什麼電視,問題在於我們在看電視。要想解決問題,我們必須找到我們怎樣看電視的方法。雖然希望渺茫,但這是我們僅有的辦法,我們還是有理由不失去信心。

有力、理性的語言

作者為我們介紹了一個以鉛字為中心的文化的美國,當然,那是發生在18 世紀和 19 世紀的事情。

在這兩個世紀中,人們沒有其他的娛樂,也沒有多餘的時間,鉛字壟斷著人們的注意力和智力。人們透過閱讀和外部世界的聯絡提供了紐帶,形成對 於世界的認識。在書本里,這個世界是嚴肅的,人們依據理性生活,透過富有邏輯的批評和其他方式不斷地完善自己。當時的人們富有邏輯的複雜思維,高度的理性和秩序,對於自相矛 盾的憎惡,超常的冷靜和客觀以及等待受眾反應的耐心。

美國人用白紙黑字來表明態度、表達思想、制定法律、銷售商品、創造文學 和宣揚宗教。這一切都是透過印刷術實現的,作者認為正是透過這樣的方式,美國才得以躋身 於世界優秀文明之林。

一切話語清晰易懂,嚴肅而有理性。這是否令你想起智慧型手機尚未普及時,提筆寫下的日記裡字裡行間流淌著的潺潺心靈溪流,週末一整個下午在書店站著翻閱完一本書的滿足,收到筆友國外寄來明信片時內心的欣慰與隱隱羨慕。

同樣的,作者認為400 年來佔據絕對統治地位的印刷術利大於弊。隨後作者在書中詳細描寫了隨著印刷術退至美國人文化的邊緣,電視機統治下的美國人公眾話語的嚴肅性、明確性和價值都出現了的種種危險退步。而對於今天的我們,這些退步早已成為被忽略、不再提及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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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能、荒唐的語言

你想用力握緊的當下,早已從指縫間悄悄溜走

在 20 世紀人們對於真理的看法和 對智力的定義隨著新舊媒介的更替發生了很大變化。在當時的文化裡,資訊、思想和認識論是由電視、而不是鉛字決定的。電子媒介決定性地、不可逆轉地改變了符號環境 的性質。這一切使公眾的話語變得無能而荒唐。

無能

人們「瞭解」 事實,但並不「理解」事實。思考無法在只需要的是表演藝術而不是表達思想的電視上得到很好 的表現。電視本身的這種性質決定了它必須捨棄思想,來迎合人們對視覺快感的需求, 來適應娛樂業的發展。我們已經徹底地適應了電視中「好……現在」的世界——所有的事件都是獨立存在的, 被剝奪了與過去、未來或其他任何事件的關聯——連貫性消失了,自相矛盾存在的條件

也隨之消失了。在沒有語境的語境中,它只能消失。海量的資訊後浪推前浪地進出於人們的意識,人們「瞭解」 事實,但並不「理解」事實。

大部分資訊至多是為我們提供一點談資,卻不能引導我們採取有益的行動。就像我們常說的:知道那麼多大道理,依舊過不好這一生。

但作者認為問題並不在於電視為我們展示具有娛樂性的內容,而在於所有的內容都以娛樂 的方式表現出來。電視螢幕希望你記住的是,它的影像是你娛樂的源泉。電視最大的長處是它讓具體的形象進入我們的心裡,而不是讓抽象的概念留在在我們腦中。

荒唐

透過翻譯的詩歌,已經成為另一首詩歌。寫在卡片上的安慰,無法傳達出我們當面哽咽著說出的話的相同意思。計算機可以複製知識,但無法替代老師;因為在媒介的改變中,不僅我們要說的話被改變了,賦予這些話意義的語境也被改變了。在這複製過程中會丟失什麼?答案可能是:一切賦予教育重要性的東西。

很多宗教都努力透過藝術、 音樂、神像和令人敬畏的儀式來表現自己的吸引力。我們在真正的宗教中看到的影像 是以施展魔力為目的的,而不是為了娛樂。這當中的區別具有決定性的意義,透過賦予 事物魔力,我們可以獲得神性。被改造成具有娛樂性的宗教,也許可以討得人們歡心,但是作者懷疑,透過這樣的改造,我們是不是把這種「文化中真 實可信的東西」毀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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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相信電視創造出來的認識論不 僅劣於以鉛字為基礎的認識論,而且是危險和荒誕的。作者認為,我們不是拒絕記憶,我們也沒有認為歷史不值得記 憶,問題的癥結在於我們已經被改造得不會記憶了。如果記憶不僅僅是懷舊,那麼語境 就應該成為記憶的基本條件——理論、洞察力、比喻——某種可以組織和明辨事實的東

西。但是,影像和瞬間即逝的新聞無法提供給我們語境。鏡子只能照出你今天穿什麼衣 服,它無法告訴我們昨天的情況。因為有了電視,我們便縱身躍入了一個與過去毫無關聯的現時世界。

今天的我們,看完訊息之後大多不會深入思考,最多泛起一點情緒的漣漪,然後快速開始閱讀下一條推送的資訊。為了快速跟上時代的步伐,抓住當下,不被打上「OUT」的記號,一切理解方式停留在淺嘗即止。

你知道我們對每一次網路熱點、事件關注的熱情能持續多久嗎?有人做過調查,答案是:一週。我們的歷史不是一匹完整的布,而是被撕裂成無數的碎布頭。

「知識爆炸」,指人類創造的知識,主要是自然科學知識,在短時期內以極高的速度增長起來。這個詞曾經深深引發了人們的焦慮與討論,而現在,我們不再提及。因為在網路時代,海量的資訊氾濫已經成了家常便飯。網路時代裡的話語,無能與荒唐程度過猶不及。

一切皆娛樂?

20世紀的人們不再認為教育只能透過鉛字進行,還能在快速變化的電子影像上進行。電視透過控制人們的時間、注意力和認知習慣獲得了控制人們教育的權力。

電視的最大好處,是為人們提供娛樂。但如果它企圖涉足新聞、教育、科學等嚴肅的話語模式,並給它們換上娛樂的包裝,問題就出現了。學習是一件艱苦的事情,必然耗費足夠多的腦力與體力。人們在漫天蓋地的娛樂與資訊上花費大量的時間,企圖以便捷膚淺的方式瞭解世界真諦,這種矇昧或者懶惰使人們遠離深層次的思考與真正值得付出的努力。

不過作者說,問題不在於我們看什麼電視,問題在於我們在看電視。要想解決問題,我們必須找到我們怎樣看電視的方法。

因此,作者在《娛樂至死》這本書中提出這些問題:

什麼是資訊?它有哪些不同形式?不同的形式會給我們帶來什麼不同的知識、智慧和學 習方法?每一種形式會產生怎樣的精神作用?資訊和理性之間的關係是什麼?什麼樣 的資訊最有利於思維?不同的資訊形式是否有不同的道德傾向?資訊過剩是什麼意思? 我們怎麼知道存在資訊過剩?嶄新的資訊來源、傳播速度、背景和形式要求怎樣重新定 義重要的文化意義……

作者告訴人們,當我們開始思考問題、提出問題,這意味著我們開始對電視獲得某種程度的控制。在思考中,電視的的神秘感也就隨之消逝。學會怎樣疏遠某些資訊形式的任務,值得納入課程之中,甚至成為教育的中心。

今時今日的娛樂氛圍較之書中的情況,可以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因為這種娛樂性的媒介已經嵌入了人們生活的方方面面,比如在工作上的電腦,社交上的手機。失去它們,就失去了工作的工具、隔離了人際的社交。讓人們就這麼放棄娛樂是不可能的,但我們可以借鑑作者在《娛樂至死》中給出的思路,注意其中價值的權衡、精力的分配。

網路時代,資訊萬千,那些「當下」真的是你需要去了解的嗎?我們應該提醒自己:什麼樣的「當下」才是真正值得去抓住的?

我們要意識到,我們需要掌握主觀能動性去開啟一扇扇「任意門」,同時保持警惕,培養獨立的思考能力。提醒自己應該用深層次的思考,去構建自己的思維體系;提醒自己花費時間去陪伴你關心的人,是比從一塊冰冷螢幕上了解其動態更加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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