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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報 科學文摘 12

此槓以成精!漢武帝脾氣暴,也要抗槓幾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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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19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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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周讀書

此槓以成精!漢武帝脾氣暴,也要抗槓幾十年

歷史上的漢武帝,雄才大略、征戰四方,比肩秦皇。

除了他的祖母竇太后,極少有人敢忤逆,由著性子來的人大都被漢武帝送走了。

唯有一個,在武帝手下修煉成了槓精,十年如一日的抬槓,把武帝氣的暴走、謾罵、不勝其煩,最後還能夠得到"死在任上"的善終,堪稱槓精界的一股清流。

其實歷朝歷代都不乏專門跟皇上抬槓的,如果抬槓抬得好,我們稱之為"忠言直諫"。

可是汲黯和普通的抬槓有所不同,他的抬槓技術已出神入化,達到了沒有槓也要抬的新境界。

一日,武帝招眾臣討論招納人才事宜,汲黯藉機表達對武帝頻繁誅殺大臣的不滿。

勸武帝人才難得,不能求賢時若渴,殺之卻如草芥。

漢武帝反對說:「什麼時候也不會沒有人才,只怕人不能發現罷了,如果善於發現,何必怕無人!所謂『人才』,就如同有用的器物,有才幹而不肯充分施展,與沒有才幹一樣,不殺他還等什麼!」

汲黯一聽,武帝竟然說的很有道理,一時無言以對。

平常人遇到無言以對的情況就沉默了。

但是汲黯不會,因為沉默不是槓精今晚的康橋,汲黯面對洋洋得意的漢武帝,開始了高難度的無實槓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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汲黯說:「你說的不對。」

「請問哪裡不對呢?」

汲黯說:「我說不出來,但我感覺不對!」

眾人聽了皆一愣,這種新型槓法讓他們一時沒反應過來。

汲黯解釋到:「我雖然說不過你,但不要認為我愚昧不講理,希望陛下從今以後能夠改正。」

漢武帝聽完,被氣的笑了。

轉身對周圍眾臣說:「汲黯說他自己愚昧不講理,我覺得他說的很對!

漢朝出兵攻克大宛,俘獲千里馬,漢武帝愛馬如命,興高采烈的作了一首《天馬歌》,打算獻給千里馬,並在宗廟活動中迴圈播放,昭告列祖列宗和天下百姓。

汲黯聽了立馬抬槓:「歷來皇帝作曲都是上承祖宗、下化兆民,陛下為馬作曲實在是前無古人,先帝和百姓們能聽懂嗎?」

漢武帝如遭一盆冷水當頭潑下,興致大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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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都看不下去了,建議武帝滅了汲黯,武帝深知汲黯的槓精本性,放了他一馬。

公元前121年,匈奴渾邪王率4萬部眾投降大漢,千里跋涉來到長安,漢武帝很高興,對來降匈奴大加賞賜,讓他們在長安城中居住下來。長安的商人和匈奴做點買賣,朝廷就援引法律條例遷怒與漢商,抓了很多長安商人。

汲黯緊急帶槓求見漢武帝:「陛下,您對待來降匈奴跟供奉驕橫的兒子一般,我一直認為要把那些匈奴都作為奴隸賞賜給百姓才正確,即使不賞賜,也不應該因為百姓不懂法和匈奴做了點生意就抓人。我覺得陛下這樣做是不對的。」

聽完,漢武帝表示反對,並正式送給了汲黯"槓頭"稱號,他說:「我很久沒聽到汲黯的聲音了,如今他又在這裡胡說八道了!」

02

當時漢武帝倚重的重臣,如張湯和公孫弘,大都善於揣摩上意,和領導相處非常愉快。

因為他們都知道武帝脾氣是出了名的不好,一怒之下常常滅族,不論你是將才還是文才,格殺勿論,武如李陵、李廣利,皆被一怒之下滅族。

文如司馬遷,也因言獲罪,受了宮刑。所以在武帝的下屬大都極會做人,奉行領導指哪打哪的原則。

可汲黯偏偏十年如一日的槓來槓去,作為槓精難道真的不會出事嗎?

怎麼可能,歷史告訴我們,槓精基本沒有好下場。

唐代最有名的抬槓專家魏徵雖然得以善終,但是死後也遭到瘋狂的報復。

更別說汲黯這種海陸空全方位的逮誰槓誰的立體槓精,他的人際關係自然差到了極點,不久,汲黯就迎來了槓精所必須面對的危機--來自被槓者的反擊。

首先是同事的反擊。

同為九卿的同事公孫弘提倡節儉,並以身作則,用麻布做被子,一頓飯不擺設兩種肉菜。
世人都稱頌他是簡樸的典範。

汲黯聽說了,反手就是一槓,在朝堂上當眾反對:「公孫弘高居三公之位,朝廷給他的俸祿很多;但是他用布做被子,這是騙人的把戲。」

武帝就此事詢問公孫弘,公孫弘靈機一動,主動謝罪說:「確有其事。說到九卿當中與我關係好的,沒有人超過汲黯了,可是今天他在朝廷之上質問我,確實切中我的問題。說到以三公的顯赫富貴,而製作布被,與小官吏沒有區別,這確實是我有意矯飾做作,想借此沽名釣譽,正象汲黯所說的那樣。況且,如果沒有汲黯的忠直,陛下怎麼能聽到這些話!」

武帝認為公孫弘謙讓,越發尊重他。

表面上汲黯這一槓沒有副作用,還得到了公孫弘的讚揚。

但是,公孫弘看起來很寬厚,其實心機很深。

只要得罪過他的人,公孫弘一定會還以顏色。

公孫弘對升任丞相後,對槓精汲黯一直耿耿於懷,經過處心積慮的尋找,終於找到了殺人不見血的報復方法。

公孫弘

一日,公孫弘看似不經意的向漢武帝提出了一則人事調整建議:「京師長安地區皇親貴族多,難以治理,推薦汲黯改任右內史。」

史載:弘欲誅之以事,乃言上曰:「右內史界部中多貴臣、宗室,難治,非素重臣不能任,請徙黯為右內史。」上從之。

漢武帝准奏了,公孫弘長舒一口氣,滿意的笑了。

右內史是負責管理京師長安的官員,表面看起來風光,但其實管理的是最難對付的皇親貴族,歷任官員都沒有什麼好下場,特別對汲黯這種人際關係搞不好的槓精來說,用這個職位足以消滅他。

還好汲黯工作能力強,處事公平,在右內史的崗位上為官數年,沒出什麼大事。

史載:汲黯為右內史數歲,官事不廢。

雖然這一難是躲過去了,但是接下這一劫,汲黯是躲不過去了。

因為這次反擊,來自當朝皇帝。

漢武帝實在是怕了這個槓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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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汲黯收到了離京的通知,去淮陽任太守,雖然汲黯哭著不想走,找武帝求情,表示願意一直陪在武帝身邊,但武帝一聽到「一直」二字,更加驚恐萬分。

漢武帝為了讓他走,不僅數次下詔催促他離京赴任,而且哄騙他說過些年就招他回來。

汲黯失落至極,他當然知道漢武帝再也不會招他回來,他敗了,作為槓精,他終於被皇帝強行驅逐,臨走前,他去拜訪大行李息,說道:「我被棄置到地方郡縣,不能再參預朝廷議事了。御史大夫張湯,用辭詭辯,不肯為天下正事發言,一心迎合主上的意思,玩弄法律條文,我被趕走了,你身居九卿高位,一定要替我槓他,早日槓出他的真面目,不然,我肯定你會與我的槓友張湯一樣沒有好下場。」

李息望著這位因抬槓被趕到地方任職的槓精,雖然表面答應,卻也不敢不起後塵。

汲黯去了淮陽,雖然工作做的很有成效,但是再也沒有回到漢武帝的身邊,公元前112年,病逝於任上。

03

表面看來,槓精汲黯似乎晚景淒涼,鬱郁不得志。

其實,汲黯一生所抬過的槓,在死後都有了迴響,汲黯是極少數透過抬槓實現了自己的政治理想的人。

這還要從他抬槓的緣由說起。

法制上他反對嚴刑峻法,主張遵循先制。

所以和張湯成了槓友。

軍事上他反對窮兵黷武增加百姓負擔,主張和匈奴和親。

所以和武帝經常抬槓。

行政上他反對錶裡不一,沽名釣譽,所以經常甩槓丞相公孫弘。

張湯劇照

公元前115年,張湯自殺,此後的酷吏也多不得善終,當初沒按照汲黯勸告繼承抬槓事業的李息,也因此被漢武帝治罪。

公元前89年,漢武帝發表震動天下的檢討書--<輪臺詔>,深刻反思了自己的尚武擴張政策,表示了悔恨,並及時整改為"守文"。

當時若汲黯還活著,大概會一反常態,放武帝一槓。

關於汲黯和公孫弘的評判,豆腐的創始人淮南王劉安在謀反之前曾有過非常經典的論斷。

淮南王謀反,憚黯,曰:"好直諫,守節死義,難惑以非。至如說丞相弘,如發蒙振落耳。"

大意是說:我要造反,汲黯肯定是搞不定的,至於丞公孫相弘,呵呵。

這段評論載入史冊,成為歷史對二人的評價。

更有意思的是,因為汲黯是槓精,人際關係很糟,一直對結黨營私絕不手軟的漢武帝因此對汲黯十分放心。

不僅稱其為社稷之臣,還放手提拔汲黯的家人,讓他弟弟汲仁官至九卿,兒子汲偃官至諸侯國相。

大家都搞錯了,汲黯不是情商低,是太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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