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雷音寺 ■文|孔如也 京都東山區的八坂神社,連線著日本最大的一條「花街」——袛園,這裡是日本男人們的天堂。 袛園女人們的故事,總是會充滿著神秘和曖昧,這是男人們心照不宣的想法。 在這個不到一千平方米的瓦屋小城裡,全日本百分之五的藝伎在這裡工作。 對於日本男人而言,這裡充滿著虔誠的致命誘惑,有些人從最初踏入,一輩子都再也離不開這條小巷。 終其幾十年,對於他們認可的藝伎館,從一而終。 「看,她們出來了!」傍晚時分,三三兩兩的藝伎開始匆匆地奔赴到工作地點,一個黃頭髮、藍眼睛的老太太眼尖,搶先看到了兩名藝伎,她興奮的向同伴指著,發出驚呼,行人無不駐足欣賞。 在這條花街小路上,隨處可見來自世界各地的人,他們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尋找那些面容皎白、邁著小碎步低頭行走的藝伎或者舞伎。 舞伎是年輕的藝伎,尚未出道的藝伎在日本被賦予舞伎這一稱呼。 很好辨識,她們身材曼妙,身著傳統的和服,打扮得花枝招展,走路不會左顧右盼,行人在他們眼中置若無物。 日本藝伎,敬業而又專一。 許多崇尚東方文化的外國人專程來這裡,只為一睹傳說中藝伎的芳容,他們會認為,這些美麗的藝伎比櫻花更像是日本的象徵。 有鑑於日本情色業發達的普遍觀念,許多人不自覺的將藝伎看作妓女。 這一想法最早被西方普遍化是在二戰時期,駐紮在日本的美軍被極具性挑逗意味的藝伎所吸引,他們認為藝伎和妓女沒有什麼區別。 很多人也認為這個話題仍存在爭議,一些人認為情色始終是其職業的一部分,另有很多人探究日本藝伎的起源後,開始認為藝伎起源於純粹的娛樂藝術。 但藝伎的確是需要經歷艱苦的訓練才能獲得的稱號,這個稱號,曾經一度讓無數日本女性垂涎。 從江戶時代及其後兩百年間,成為藝伎是日本女效能夠體面生活的少數方式之一。 她們不全是妓女,起碼在日本宣揚的藝伎文化中,藝伎是作為賣藝人的身份出現的。 她們是擁有著高超技能的藝人,不是廉價的地攤商品。 這些心懷叵測的異國人自然很難享受到日本藝伎無微不至的服務。 在袛園裡,有一家200年曆史的茶館,名叫富美代,來者非富即貴,藝伎皆美。 那兩名藝伎的目的地也是這家茶館,邁著小碎步的藝伎們踏上臺階,走了進去,掩上門。 在這道神秘的隔門之後,有著外人不知道的各種法則。 有些外國人也跟著往裡走,但被拒之門外,茶館的工作人員恭恭敬敬的向他們鞠著躬,用著溫柔的語氣表達著歉意:「不好意思,這裡只對熟客開放。 」 在當地,就算不說,人們也知道,這家茶館不接受「新顧客」,倘若你想來,則必須有一個熟客朋友介紹你來。 這樣一來二往,你也成了熟客,也能介紹你的朋友和你一起共度「春宵」了。 所以你看,有一個老司機式的日本男性朋友,是多麼美妙的事。 在這家茶館裡,第八代店主太田紀美小姐已經77歲了,但仍會每日化妝,笑容可掬的迎接著到來的每一位熟客,身穿和服的她無時無刻不散發著一種恬靜的美。 在過去,藝伎是一個終身職業,必須女承母業。 200年間的富美代店主,都是從母親的手中傳給自己的女兒。 富美代 「這是我的母親。 」77歲的太田紀美指著牆上的一副遺像,強調道:「富美代的第七代店主,我很尊敬我的母親。 」 不管客人有多麼失禮,七代店主總是能保持著謙卑的服務態度,並貼心地儘可能好的去服侍顧客,這是富美代得以代代傳承的基礎。 古稀之年的太田紀美直到現在還記著母親的教導:要想成為店主,就必須有不能結婚的覺悟。 袛園的藝伎和舞伎也都是不允許結婚的,選擇結婚的藝伎和舞伎必須離開袛園,太田紀美說,這一切的規則都是為了客人。 但也是為了使得純潔的「藝伎」不會因此蒙羞。 在現代日本人的觀念中,藝妓是非常體面的職業,女孩子能成為一名藝妓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一個家庭有人擔任藝妓將會被視為一種榮譽。 直到現在,仍有少部分女性會抱著浪漫的幻想和對傳統藝術的熱愛加入藝伎行業,除此之外,還有對藝伎這一職業的崇尚。 數百年來,藝伎也已經成為日本獨特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一些著名的藝伎甚至影響過日本的歷史走向。 日本歷史上號稱「維新三傑」之一的木戶孝允也曾和藝伎有段一段生死戀情,木戶的妻子松子就是一名藝伎,1864年,幕府勢力打死搜捕維新派人士時,木戶孝允在松子的掩護下,利用松子所在的藝伎館隱匿逃生,和冒著生命危險收留他的松子演繹了一段生死之戀。 最後,木戶終於逃過了幕府的追殺,併成為後來推翻幕府統治的領袖之一。 後來有人戲稱,倘若沒有藝伎,日本的歷史恐怕要翻篇重寫了。 自此以後,藝伎與政界人物的關係越來越緊密。 日本第一位內閣首相伊藤博文的妻子也是一位藝伎,他當權後,還曾吩咐人在橫濱開設茶室「富貴樓」,用以和藝伎情人們幽會。 「富貴樓」和「富美代」也有異曲同工之妙。 富美代的顧客也大都是商界、政界大佬,「歡迎光臨,快請進。 」這一天富美代迎來了兩位政界老主顧。 能進入富美代的門,就象徵著一流的社會身份和地位。 「謝謝下榻本店。 」太田紀美鞠了個躬:「那就讓我們開始吧。 」 太田紀美的一句話拉開了這場盛宴的序幕,被叫到宴會現場的也都是袛園一等一的美女藝伎,這是太田紀美根據客人的身份和喜好為他們準備的大禮。 她們衣著端莊、容貌秀麗,常以姐妹的身份生活在一起,要想將藝伎作為自己的本職,除了嚴格的訓練,還要保持著美貌的容顏和曼妙的身姿。 「今天,偶爾也試試日式把?希望今天,你們能夠品嚐到富美代的獨家美食。 」當上店主已經43年了,太田紀美也漸漸摸索出了母親給予自己不能結婚的忠告:把客人當作戀人,才能從心底裡為客人服務。 「來這裡已經四五十年了。 」老僱主發著感慨:「其他地方不會再去了。 」 太田紀美笑起來合不攏嘴,依稀間能找出年輕時秀美容顏的一些痕跡。 老主顧的目光停留在太田紀美臉上,復又補充一句:「跟我的初戀女友很像。 」 在富美代,浪漫從來是不缺的。 日本第一個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小說家川端康成的成名作《伊豆的舞女》和《雪國》描寫的就是藝伎的戀情。 好巧不巧,他曾經也是富美代的主顧,如果你讀過這兩本書,或許可以從中找到富美代的影子和太田紀美年輕時的原型。 秋天的時候,太田紀美在房間裡佈置了一些楓葉元素。 客人們看著藝伎身著的和服,調笑道:「今天你們兩個都是楓葉啊。 」在深夜,和貌美的藝伎一起碰杯,身為男人真是太奇妙了,一瞬間在夢中沉醉。 宴會飄散著妖豔氣氛時,藝伎的舞蹈開始了,毫無疑問,完美的舞姿才是袛園最好的招待。 太田紀美選擇的曲目是《黑髮》,藝伎們需要表演出失去戀人的女性只剩一個人的寂寞。 一顰一動,在音樂的映襯下,臺上的藝伎我見猶憐。 客人桌前的等熄滅了,只留臺上一抹,燈光下,藝伎臉上抹著厚厚的粉底,臉色有些發白。 不敢讓表情有太多變化,因為臉上的粉底會掉渣。 客人深情地注視著,像極了《藝伎回憶錄》裡最後的一句話:只把藝伎作半妻。 只接待熟客的茶館,不能結婚的規矩,還有把客人當成戀人,打從心底裡去服務的藝伎們,這都是關於京都袛園藝伎的故事。 而現在,找一家藝伎館也越來越不易。 袛園越來越小,一些藝伎館也逐漸開始轉作他用,日本藝伎業的衰退已是不爭的事實。 隨著西方藝術的源源融入,日本傳統的藝伎人數不斷減少,由鼎盛時期的8萬人,到如今勉強湊夠的2000人,「侍酒筵業歌舞」的藝伎也只能在社會的變革浪潮中,作為一種現今日本僅有的特定文化載體,艱難地向前爬行。 太田紀美所述「這一切都是為了客人。 」一句話道盡藝伎的辛酸。 時過境遷,成書於13世紀的《平氏物語》也映襯了袛園的今天,開篇寫道: 袛園精舍之鐘聲,奏諸行無常之響; 娑羅雙數之花色,表盛者必衰之兆。 驕者難久,正如春宵一夢; 猛者逐滅,恰似風前之塵。 參考資料: 1. 《三個藝伎的回憶》董炳月 2. 《京都的舞女與藝伎》鄭保壘 3. 《揭開日本藝伎的神秘面紗》陳澱國 4. 《改變歷史的日本藝伎》許輝 聊聊:在你生活的城市,或者你的家鄉,有沒有這麼一個令你流連忘返的「花街」之地呢? 《這條街的藝伎,是如何被日本人視為半個妻子的?》完,請繼續朗讀精采文章。 喜歡 科學報 cn-n.net,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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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街的藝伎,是如何被日本人視為半個妻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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