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科普網 新年伊始,DNA雙螺旋結構的發現者之一、科學界的「大神」兼「大嘴」詹姆斯·沃森又一次捅了馬蜂窩——在美國公共電視網於1月2日播出的「美國大師」系列紀錄片中,沃森再次談到2007年他那番廣受詬病的言論,聲稱其觀點「沒有改變」,並強調基因差異導致了黑人白人在智力方面的差異。 隨後,他因言論中涉嫌種族歧視,被其就職的冷泉港實驗室剝奪了榮譽頭銜(上一次是被解除了所有的行政職務)。 1962年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得主詹姆斯·沃森 此事也再次引發世人關注:身為20世紀最具影響力的著名科學家之一,沃森何以屢屢挑戰那樣一個敏感話題,變得「政治不正確」了?不過,只要讀過他年輕時所寫、曾經飽受爭議的那部自傳《雙螺旋:發現DNA結構的個人經歷》,似乎就不以為怪了——其率性、不羈的筆法,跟他直露、尖刻的個性,無疑是匹配的。 好吧,今天不談沃森的「德行」,就由他引發的事端說開去罷。 對於智力、遺傳與種族歧視、不平等之類的話題,以色列歷史學家尤瓦爾·赫拉利在其暢銷著作《人類簡史》中特別提到了一種關涉文化偏見的「惡性迴圈」:就算身處不同階級的人發展出了完全一樣的能力,因為它們面對的遊戲規則不同,最後結果也可能天差地別;很多事情容易陷入一個惡性迴圈:某個偶然歷史事件,成了僵化的社會制度常規。 比如,偶然的歷史事件→白人控制黑人→種族歧視法律→黑人普遍貧窮、缺乏教育→文化偏見→種族歧視法律→黑人普遍貧窮、缺乏教育……這些都互為因果、相互強化,而有的人卻以在這種不平等環境下造成的結果去驗證不平等對待的正確性。 英國學者肯·理查森在其早期著作中曾駁斥過人類智力基因決定論的謬誤。 在其2018年出版的新作《基因、大腦和人類潛能》中,他又有力地論證了人類智力的基因理論所依賴的理論基礎為「錯誤的科學」,並創造性地提出了人類潛能的動態模型。 書中有一段精闢的論述:中世紀時期的歐洲創造了「神聖王權」,維多利亞時期的窮人在教堂裡低聲吟唱上帝如何締造了「高低不等」的人類並「規定了他們的財富」。 在帝國主義時期的殖民地,殖民者對當地土著人的征服與鎮壓僅需影射土著人「生來低等」,「白人的負擔」便能被賦予正義的光環。 理查森還指出:達爾文證實生物差異的確是物種進化的重要部分。 然而比起謹小慎微的達爾文字人,社會達爾文主義者及心理學家卻無所畏懼,他們藉助達爾文的進化理論將富人及權勢階層的存在合法化,並將社會弱勢群體的貧困視作一種自然存在。 後來出現了「先天-後天」之爭,即個體差異取決於後天環境還是先天基因。 長久以來這番爭論從未超越「基因與環境誰最重要」這一基本的二元之辯。 ……伴隨20世紀20~30年代對基因理論的狂熱迷戀而來的是納粹德國以及世界上其他地區所發生的令人髮指的惡行。 「二戰」之後,溫和環境派開始逐漸佔據上風,但隨後遺傳論者又帶著強硬的論點捲土重來。 這就有意思了。 最近一些年裡,跟基因有關的各種新發現不時見諸報端電視:科學家發現「冒險」基因和「親吻」基因,基因決定睡眠質量,基因決定記憶力水平,基因決定你是否靦腆,基因決定你是否適合當運動員,基因決定交友和擇偶的標準,基因決定性取向和效能力……我的天,乾脆說基因決定一切得了! 最讓我感到震撼的一條訊息的標題是:基因決定42%善惡。 據知,這是加拿大西安大略大學的心理學家菲利普·拉斯頓利用同卵雙生兒進行研究得出的結論。 長期以來,對善良(社會責任感)根源的認識,人們一直徘徊於兩種極端之間:一邊是「基因決定論」,一邊是人類的「自由意志論」。 拉斯頓基於對其專案幾十年來收集的分析資料所作的研究認定:善舉的背後存在著基因的成分,只不過這種基因在不同的人身上會有明顯不同的表達方式。 換言之,有一種「善良基因」促使我們去做一些「對」的事情。 當然,這個結論是有爭議的。 「環境決定一切」思想流派的主要倡導者、美國史丹福大學的保爾·埃利希就說:「基因並沒有給我們提供一種事先編定的『人類本性』程式,沒有理由能證實人到底是『性本惡』還是『性本善』。 」 其實,在基因領域,類似的爭論近年來已發生過多起。 有人甚至在人類基因組一誕生即聲稱:這是後天與先天的抗衡。 英國學者馬特·裡德利在《先天,後天——基因,經驗及什麼使我們成為人》)一書中主張:後天培育依賴於基因,而基因也要求後天培育。 基因不僅預先規定大腦的廣義結構,而且它們還吸收塑形的經驗、因應社會的線索,甚至運轉記憶。 它們是意志的原因,也是意志的結果。 後天的培育是強化自然的天性,而不是與它對立。 裡德利反覆強調的一個觀點是:基因是經驗的機制,而不是木偶主人。 它們在生命過程中是主動的。 它們彼此開啟和關閉,既透過外部事件,也透過內部事件;它們也對環境做出反應或從環境中吸收資訊。 所以,「基因做的不僅僅是攜帶資訊。 它們對經驗做出反應。 現在是該重新估計『基因』一詞真正意思的時候了。 」 我很感興趣的是裡德利在書中多次談到的一個觀點。 他說,基因的「啟動子」以一定的方式因應對外部指令開啟和關閉,所以基因絕沒有在行為中被固定下來。 相反,它們是用來從環境中提取資訊的裝置。 每一分鐘,每一秒鐘,在你大腦所表達的基因模式都會改變,常常直接或間接地因應身體之外的事件。 裡德利的上述見解,可以在日本遺傳學家村上和雄早年出版的一部著作 《人生的暗號——改變人生的訊號譯解》中得到一定程度的印證,雖然我不敢說這絕對正確。 村上和雄認為,人和人之間在基因上的差異是不太大的;一個積極成功的人生與一個無所作為的人生,其差別在於「好的基因」的開啟和「壞的基因」的關閉。 在某種程度上,人是可以改變基因的表達狀態的,以下六種因素可以啟用「良好基因」的作用:果斷地改變當前的環境;重視人與人的接觸,抓住出現的機遇;不論何時都要考慮下一步;學會激動;學會感謝;為社會而生活,為他人而生活。 這實際上也是一個從事基因研究取得成功的科學家的人生觀,雖然從自然科學的角度看上述觀點尚還處在假說階段,也很難設計出實驗予以證明。 不過,結合裡德利的「先天后天」論來看,我以為,我們似乎大可不必擔心我們自己的未來,或者說我們所要做的事情,都無可奈何地純粹要由基因來做主或決定。 人生,依然可以掌握在每個人自己手中。 識別以下二維碼,關注中國科普網 《是基因做主,還是環境使然?》完,請繼續朗讀精采文章。 喜歡 科學報 cn-n.net,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是基因做主,還是環境使然?
精確朗讀模式適合大多數瀏覽器,也相容於桌上型與行動裝置。
不過,使用Chorme瀏覽器仍存在一些問題,不建議使用Chorme瀏覽器進行精確朗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