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09月30日 09:40
【科學快訊】
挑眉、皺眉、眉開眼笑、賊眉鼠眼……眉，這個貌似多餘但又不可或缺的器官，眉的出現仿佛是為了給生活帶來一絲靈韻。鮮為人知的是，眉毛對整個人類進化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望著鏡子，很多人可能會有一個疑問，人類的眉毛到底是幹什麼用的？人從全身是毛的靈長類進化而來，臉上的毛發絕大部分都退化掉了，甚至現在連頭發都快保不住的我們，為什麼眼睛上方還有兩條橫著的眉毛？
細心的朋友可能很容易就想到一個答案，那就是眉毛最實際的用途——擋汗。眉毛的確有阻擋汗水、雨水的功能，在保護眼睛上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但相比於離眼睛更近的睫毛卻顯得遙不可及了，而且睫毛下的神經更加敏感，比眉毛能阻擋更多的東西。就比如，我們現在用手碰一下睫毛，眼睛會立馬閉上，而碰到眉毛卻沒反應。所以，眉毛如果僅作為保護眼睛的功能而被保留下來就顯得「小題大做」了。
圖片來源：Veer 圖庫
實際上，人類是唯一具有眉毛的生物，眉毛的進化過程其實在人類進化史上有著濃墨重彩的一幕，其社會性意義在人類進化的過程中有著至關重要的推動作用。下面我們就從古人類學的角度，看一下眉毛到底是怎麼保留下來的。
之前我們講過眼睛的進化史，眼睛的出現可以追溯到5億多年前的寒武紀，但眉毛卻直到一百萬年前的直立人才開始出現。主要是因為之前毛發濃密的南方古猿並不需要特意在頭上再添一撮毛，汗水想穿過毛發到達眼睛就如同龍卷風穿過熱帶雨林一樣困難。隨著毛發逐漸退化，腦容量的上升，能人和直立人相繼出現，臉上殘餘的毛發越來越少，頭發、胡須、眉毛這些毛發被保留下來。
圖片來源：Veer 圖庫
對比直立人、智人等古人類頭骨，我們可以發現一個共同的特征，他們都有著突出的眉骨。雖然並沒有資料表明眉骨上長有毛發，但我們可以確定這些眉骨的存在必然有著重要的生理學作用，比如說擋汗。但是既然古人類有這種優秀的技能，為什麼我們現代人類卻沒有保留下來，而是用平滑的額頭代替了。莫不是人類進化走了下坡路？
DavidLordkipanidze在德馬尼西發現的5個頭骨
那必然不是，於是有了另一種對眉骨作用的猜想。有些學者認為突出的眉骨有助於古人類在咀嚼過程中穩定頭骨，古人類的腦容量小，顱骨扁平，而眉骨正好平衡了扁平顱骨和大眼眶的關系。
直立人的顱骨較為扁平
但這種猜想很快就被實踐推翻，2018年英國約克大學的古人類學家通過對海德堡人（Homo heidelbergensis）「Kabwe 1」頭骨進行了建模模擬，他們發現刮去「Kabwe 1」的眉骨後，仍然不影響正常的咀嚼，眉骨所承擔的張力很小。於是，他們有了一個新的想法，眉骨可能在社會交往方面有重要作用。
海德堡人複原圖
下面我們通過對比一些照片來加深對這一問題的理解。
可以發現縱使不說話，通過對眉毛的觀察我們也可以輕易理解對方的心情。甚至小動物有了眉毛之後，都能感受到它們的心情（盡管不是真的）。但我們可以理解眉毛在傳情達意上起到的重要作用。
而通過對比不同時代的古人類也可以發現，早期的能人眉脊骨不明顯，直立人有相對較高的眉脊骨，目前能人與直立人的演化仍有很大的科學爭議，但直立人比能人具有更發達的大腦和更好的社交能力，早期智人也是由直立人演化而來（距今25~40萬年間演化）。中國的北京猿人、藍田人、元謀人、巫山人、澎湖原人都屬於直立人。
KNM-ER-1813能人頭骨的眉脊並不明顯
能人複原圖
匠人（左上角）、直立人的頭骨化石
直立人複原圖，眉脊明顯
早期智人的眉脊骨更加突出，眉毛位於眉脊下緣。尼安德特人、丹尼索瓦人、海德堡人、中國境內發現的大荔人、金牛山人、馬壩人都是早期智人的代表。他們有更好的社會系統，約克大學的學者認為能夠移動的眉毛在交流上起到了重要作用，所以這一優秀特征從直立人一直延續到智人。
尼安德特人頭骨
最新中國發現的龍人可能是智人的新起源
古人類在智人階段進入了腦容量飛速增長的時期，最初直立人的腦容量有1000毫升，而晚期智人的腦容量在1400~1600毫升之間，與現代人類相當。腦容量是伴隨著顱骨的增加而增加的，顱骨的增大使得智人的額頭逐漸直立，曾經突兀的眉脊骨不再明顯，而眉脊下緣的眉毛則被保留了下來。
隨著人類演化，額頭逐漸垂直，眉脊不明顯
所以，從推動人類演化的角度來看，眉毛在社會交流方面的功能遠比用於擋汗的生理功能重要得多。如果把你這名現代人扔到20萬年前的更新世，說不定可以通過眉毛交流從古人手裏混口湯喝，當然這口湯可能是用你熬的…
從現代人類的角度來看，眉毛從古到今都備受重視，眉毛在妝容上也經曆了多次變革。僅在唐朝，女性眉妝就有十多種變化。現代，眉毛更是成為時尚界下手的重災區，藝術家仿佛總是能用眉毛向觀眾傳到自己的心境。
而那幅最神秘的《蒙娜麗莎》，她的笑容為何如此神秘，我們仔細觀察不難發現，那是因為她沒有向我們明確表達心情的眉啊！雖然這不是達芬奇故意為之，而是因為時間久眉毛的色彩已經消失，但也是這個巧合，為這幅曠世神作蒙上了神秘面紗。
人類仍在進化的路上，眉毛就是典型的例子。眼睛、耳朵、下巴、鼻子等等多種器官都有著漫長而又獨特的進化史，這些巧合才造就了我們現在的樣子，這些都值得我們去發掘其中的奧秘。原來，我頭上保不住的頭發可能也是在進化的路上啊~
在人與人之間的交流中，眉毛仿佛有一套自己獨特的語言在傳達著自己真實的想法，而這種能力卻是近100萬年前祖先為我們留存下來的寶貴財富！
參考文獻：
<1>維基百科
<2>Godinho R M ， Spikins P ， O‘Higgins P 。
Supraorbital morphology and social dynamics in human evolution
Nature Ecology & Evolution， 2018， 2（6）
<3>今井明子， 王凱文翻譯。
人類的體毛為何這麼少？ 智齒，眉毛，男性的乳頭，闌尾，這些器官為何會存在？讓我們來看看不可思議的人體進化吧
科學世界， 2020（3）：84-91
<4>Why expressive brows might have mattered in human evolution - News and events， University of York ——https：//www.york.ac.uk/news-and-events/news/2018/research/research-to-raise-a-few-eyebrows/
<5>眉毛代替眉骨，人類演化中臉上都發生了什麼？——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598046406735282278&wfr=spider&for=pc
來源：中科院地質地球所
